“丫頭，丫頭？”耳邊傳來靈虛子的聲音。圖拉從混沌中醒來，緩緩的睜開眼睛。

自己正躺在某處的地上，四周是一片黑暗。

慢慢坐起來，感覺自己左手處傳來一陣溫熱，圖拉低頭一看，自己的左手正插在一具屍體的腹腔中。缺失掌骨的地方，正傳來痛中帶癢的感覺。不用想就知道，一定是正在生骨。想象你的肉中間有一根骨頭正像竹筍似的生長著，滋味總是不太妙的。

圖拉渾渾噩噩的看了看那屍體，是之前圖拉被抓的時候，看到清明老兒身邊跟著的那個，長得像是賣煎餅果子的那中年大叔。此時竟還沒有死透，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這邊，嘴裏發出咳咳的聲音，不時的噴出些許血沫。靈虛子坐在一邊，淡漠的看著。但是嘴巴卻沒停，拿著幾個小瓶子往嘴裏面倒著什麽東西。

“怎麽樣了丫頭？想來你醒了之後會渴，這人我還沒殺。你正好吸血。“靈虛子看了看呆呆楞楞的圖拉。”對了，我已經用他身上的丹藥補充了不少功力，之後給你下了個辯言咒，以後你行走天下，就沒有哪種語言你聽不懂或者不會說了。算是我送你幫我破袋的回禮。你看，你現在能聽懂中文了吧。“

“哦。“圖拉只是無意識的應了，擡手拎起那不死不活的中年男人，在他脖子上一口咬下。感覺溫熱的血液流進自己的喉嚨，圖拉的身上終於有了一絲暖意，感覺閉塞的血脈漸漸地疏通起來，整個人像是幹旱的土地，貪婪的吸收著血液。一直到口中的血開始變冷發苦，圖拉這才把那已經死了的中年男人丟在地上，順便呸的吐出最後那一口已經變成死人血的臟血。

“你……還好？“靈虛子擡眼問她。

“啊？“圖拉茫然的看他。

“你若是還能走動，我們便返回去，那人尚未登位，剛才臨時只得救你出來，也不知領袖情況如何。或許事情還有轉機，就算不成了，你若想報仇，我也絕不阻攔。正好我也要將那清明清理門戶。“靈虛子將最後一瓶東西倒進了自己的嘴裏，將那瓶子丟掉。

圖拉的腦中這才像被重錘敲了一擊，一層朦朦朧朧的玻璃轟然破碎，勞勃身首異處的畫面瞬間出現在眼前。心臟像是被人用鈍刀子狠狠的捅了幾刀，之後狠狠的一攪，一瞬間變得粉碎。

“爺爺……爺爺……爺爺！爺爺！爺爺！”圖拉猛的站起來，甚至不小心踩到了那地上的屍體。那屍體的肋骨被圖拉劈啪的踩斷，圖拉半只腳都陷進了胸腔中，可她卻渾然未覺。

“丫頭，丫頭？”靈虛子擡手在圖拉眼前虛晃兩下。

“我爺爺還在他們手裏，我要去救我爺爺，我要去救我爺爺……“圖拉自我催眠般的重覆著喃喃低語，說著就要往前走去。

“丫頭！“靈虛子一把抓住圖拉的手臂，“你醒醒！就算身首異處還有法子，可是他的頭顱已然被插上了符文銀刀，都燒的灰都不剩了，沒有救了！”

“不會的……不會的！你騙我！我要自己去看，我要自己去看！快點，快一點。晚了的話，他們會殺了他的！“圖拉說話已經語無倫次。

“罷了，我跟你同去。“靈虛子只得搖頭，嘆了口氣。

兩人從藏身處走出，外面天已經黑盡。漆黑的天幕深沈的遮蓋下來，卻沒有一顆星。連月亮都籠在了黑雲後面。周圍紅墻碧瓦，只是荒頹破敗，似乎是那偌大中國宮殿的某個角落。

“陣開。“靈虛子幽幽吐氣，唱和一聲，兩人藏身的屋舍外，有似乎有淡薄的夜風吹過，似乎景物虛晃了一下，這才恢覆了正常。

“走吧。“靈虛子當先走在前面，已然換了一身白袍。頭發胡子也已經收拾整齊，整衣束冠，宛如謫仙。不知是否是功力重新充盈的緣故，他袍袖飄飄，衣袋飛舞。腳步之間甚至腳不沾地。幾縷白發絲毫未損他的氣質，反而更有種出塵的感覺，端的是帥大叔一個，仙風道骨。

可是圖拉現在哪裏有心觀察這許多，她的大腦一片空白，整個心臟都幾乎崩碎成了碎末。只是憑著最後一絲自欺欺人的執念，如行屍走肉一般跟著前方靈虛子那白色的身影往前匆匆趕路。不知過了多久，終於，圖拉遠遠的看見了自己比較熟悉的那片宮殿，那地方燈火通明，不知正發生著什麽，看來也是一直都未平靜。

“等等。“靈虛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下來，拉住了仍然悶頭往前奔的圖拉，把什麽東西塞到了圖拉的手中。

“我的法器靈寶估計都被門派收繳，如今就連做個符紙的材料都沒有，這匕首既然已經到了你手，就是你的，你拿著防身吧。“靈虛子說。

圖拉低頭看看，這才看見被塞進自己手中的是爺爺給自己的那把符文銀刀。還以為破陣的時候已經損失了，沒想到居然還在。

一陣功夫之後，在靈虛子的帶領下，兩人躲過了可能的探測陣法，出現在了之前兩人破袋而出時所在的那處大殿上方，趴在房頂上面，聽著下面的動靜。

血族的耳力在此時起到了作用，而一邊的靈虛子似乎也聽的見，不知是不是他使了什麽神通。

“你們當真以為此舉便可得逞？真是幼稚。”是領袖的聲音，威嚴中帶著冰冷。“這種百疏一密的計劃，當真以為能殺了我？我倒是低估了你們的決心，我沒死，你們竟想魚死網破！可惜了A派公爵，因我而死。”

圖拉的心被猛的揪了一下，靈虛子死死的摁住她的肩膀，她才沒有忍不住下去。

“自古以來，成王敗寇。待我殺了你，歷史自然任我書寫。看在同僚一場，我給你留個美名，你是談判未成，被發怒的A派公爵殺死，也算為國捐軀了。“另一個聲音，從來未聽過。

“領袖，我勸你還是放棄抵抗，這樣好留個全屍。而且我們也可以不為難你的家人，送他們去國外定居。不然，場面難免不好看。你的保鏢已經一個不剩，就憑你自己，我看你還是識時務一點，投降吧。省的死的不體面。”是清明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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